我肩上是两个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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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他们,家里人生病让他们自己打车去,你不要送,浪费时间。社会就这么残酷,你要尽家人的情义,甲方转头就把活给别人了。
“你永远想象不到10年后自己是什么样子。因为你不知道那个时代是什么样子,人往往只能跟随时代,随遇而安。”
北京城东,36岁的张玉彬,坐在装修效果极具冲击力的写字楼里难掩疲惫。“现在钱多了,头发少了。这是我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觉得累。”
张玉彬的理想随时代变化。小时候想做军官,上世纪80年代初“科学的春天”到来的时候,他的楷模是牛顿。1984 年考天文系没中而读了建筑系。“那时不知建筑能赚钱。现在看幸亏没去学天文。”
1996 年,他放弃了做大建筑师的理想,离开设计院,开始做自己的建筑事务所。为了赚钱。“我发现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你也不会有享受的东西。”
为了照顾家务,他的妻子放弃了外企的工作,这给了他更大的压力。“很多情况下为所爱的女人拼命做是一种动力。这个资本原始积累的时代,每个人的压力都在增加。我是男人,我肩上是两个人的希望,或者叫欲望。”
开始极为痛苦。“我找设计项目,合伙人画图。3年,我晚上没有12点之前回过家,早上没有晚于8点出过门。”他对合伙人提出了严苛的要求。“我告诉他们,家里人生病让他们自己打车去,你不要送,浪费时间。社会就这么残酷,你要尽家人的情义,甲方转头就把活给别人了。”
2002 年,公司终于进入了良性循环。在拥有了写字楼和别墅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陷入了恶性循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丢掉一个小活我都有犯罪感。”
这应该归因于贪婪还是责任感?“也许我有钱会给别人压力,但是人家也给我压力,比我有钱的人多了。而且,公司现在有50多个员工,你要让人家觉得跟着你干值,就要继续拼命去做。”
无法停止还源于内心的恐惧。“我已经适应了每天换一件白衬衫的日子,你能想象骑自行车或者挤公共汽车不能开车的痛苦吗?我不愿意那样。也不愿意跟我干的人那样。”
“家庭基本都抛弃了,我回到家几乎有一种负罪感,分享家庭生活的乐趣?我做不到。”
“当别人用羡慕的语气恭维我的时候,开始内心会有一丝得意吧。但是现在不了……因为你付出太多压力太大,把这丝得意也冲淡了。”
张玉彬害怕一辈子这样。“我的生活就像查里·卓别林在影片《摩登时代》中所描写的,被固定在蒸汽机旁以极其危险的速度没完没了地车螺母和螺栓。”他又给自己设计了新理想:45岁停止工作,开着越野车到沙漠里游荡,以及,偶尔做自己喜欢的设计。但是一说出来就遭到了周围人的反对。“他们说我可以干到6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