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pp生死局:风口上的“猪”也到了危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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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款DApp游戏拿到数百万的日流水后,王柯毅然带着团队主动杀进了区块链的DApp世界,成为DApp游戏探索的先头部队。
那是他的高光时刻。
“当时产生了一种币圈真的能暴富、区块链绝对能改变世界的狂热,那种金钱的刺激,会让你觉得不行,我要all in这个领域。”
一年后,当王珂的几款DApp先后陷入资金和日活的困境,他才发现,之前的“繁华”不过都是一种错觉。
牛凤轩在DApp行业早期入局,这期间,他创办了DappReview,最开始的愿景是面向c端做社区和应用分发。
但真正扎根DApp领域研究后,牛凤轩发现,DApp的c端用户量难以满足这个商业逻辑。
更严峻的是,市场上没有持续的高质量DApp输出。再冷观当前的DApp市场,入场一年后的他只剩下一句感慨:“无论在性能上,还是在用户规模上,现在入场做工具型DApp,还为时过早。”
“第一批以太坊上的DApp开发者很多都离场了,还有一小部分在坚持,但也是‘下海’到EOS和TRON的‘菠菜’类游戏,试图赚一些现金流。”牛凤轩说。
但事实上,除了传统类DApp应用外,市场当前最大的风口——“菠菜”应用,也逐渐走到了尽头。
围墙外面的人挤破了头想进来收割最后一茬韭菜,但围墙里面,早已弹尽粮绝,开发者们在迷雾中,找不到逃生之门。
落幕前的高光时刻
回到一年前,王柯刚刚入圈。
彼时加密猫类游戏刚刚兴盛,王柯花了20个小时写出了一个以太坊上的DApp卡牌游戏。
这款游戏卡牌限量发行,最火的卡牌角色,一度被炒到了50个ETH。
那时候,ETH的均价还在1万元左右。即便价格不菲,但市场对收集类DApp的狂热是难以想象的。
王柯算过一笔账,光景最好的时候,这款卡牌DApp的日流水能达到数百万元。固然后来有做出过流水更高的DApp,但是回忆起来,王柯还是觉得,做卡牌应用时的震撼感最强。
用王柯的话来说,开发一款互联网产品,需要经历各种打磨,各种数据运维的付出,短则数月长则两至三年甚至更久。
但区块链圈子则不然,周遭充斥着暴富、金钱刺激的狂热的氛围。
在风口上,猪都能够飞起来。加密猫兴盛之时,正值区块链的风口,DApp和游戏正是这个风口上遍天飞翔的猪。
来自三言财经的数据显示,近三个月来,DApp的新增数量几乎超过了2019年到2019年上半年的总和。从2019年7月开始到2019年11月,DApp几乎实现了指数性的增长。DApp的类目逐渐增加,从最早期的去中心化交易所、游戏、存储类DApp逐渐衍生出了社交、资讯、电商、保险、安全等多个领域。
即便当下区块链技术尚未成熟,不少从业者也想用“区块链解决一切痛点”的逻辑讲故事,让应用先行,期冀投资人买单,幻想区块链能借DApp应用导入一波开发者,让应用早日落地。
彼时的王柯萌生了“all in”区块链的想法:“一张卡能卖18万?人傻钱多,遍地都是钱,就这么简单。”
好应用成为资本“弃儿”
但真正“all in”DApp后,王柯才发觉,这些繁华不过都是一种错觉。
在整个DApp发展的一年里,王柯的团队几乎尝试过了所有类型的DApp。但每两个月再往前复盘时,王柯都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
这一切都源于DApp变革得太快。
这期间,王柯仍以游戏制作人的心态做布局,他想把真正的游戏往区块链上搬,在游戏机制设计、UI设计等方面打出时间差优势。
但没想到的是,即便在如此缜密的战略布局下,那些DApp的生命周期也不长久。
与此同时,一批来自币圈的力量正在进军DApp。在王柯看来,这股力量主要是看准了“菠菜”、资金盘机会入场的人。
就像是星际动漫里面的“虫群”,如果不变成他们,你会被吞噬地一干二净。
伴随着币圈人的入场,王柯看到的是,DApp世界演变得越来越鱼龙混杂,一部分自持清高的开发者离场,一部分开发者则选择被“虫群”同化。
“从币圈进场的这拨人,搞过交易所,搞过ICO,甚至还搞过媒体,最后都把这些行业搅成一滩浑水,现在他们盯上了DApp领域,我的内心是很慌的。”王柯陷入了无边的恐惧和焦虑。
区块链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在追着风口疯狂奔跑,当随便写个代码都能遍地捡钱的时候,谁又愿意再耗费时间去打磨好的游戏呢?
“大家都想着快点赚钱,好玩能怎么样?好玩能赚钱吗?好玩是需要开发一年甚至更久的。”
打磨一款正儿八经的游戏,所需的资金或高达百万级别。当整个币圈、链圈、互联网圈的基金都没钱的时候,资本也想要投资回报快、风险更低的项目,这时候,需要花费长时间打磨的“好玩”的应用却成为了资本的“弃儿”。
渐渐的,王柯对DApp游戏的开发前景越来越悲观:“没人想认真做游戏了。”
艰难求生,无奈切割
在游戏DApp看不到前景后,王柯开始转向了其他类型的DApp开发,不久后,他结合ugc与区块链的契合点,开发出了一款社交电商DApp应用,想用区块链作为底层技术结合社交电商的商业逻辑。
即便当下区块链技术尚未成熟,王柯依旧想要奔着未来的方向去立这个项:“如果老是像我之前一样,20个小时随便做个东西就能赚很多钱,那这个世界就要完了。”
这一回,在黑暗中探索的他,似乎又看到了走向出口的光。就在王柯努力探索新领域的时候,熊市来了,资本在寒冬中走得更快了。
没有人说得准熊市什么时候能结束,也没人敢再挥霍手上的资金了。于是,装死、不出手成了资本活下去的保守法则,资本方面大大减少了出手频次,甚至转向投资回报更快、周期更短的项目。
王柯的社交电商类DApp做出了demo版本,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拿到一笔融资。而另一边,浮躁的市场也在对王柯的团队施加重压。
王柯坦言,自己的社交电商项目更像是一个战略性的、面向未来市场的项目,回报时间可能需要两至三年,甚至更久。但他深知,自己的团队辛辛苦苦三年,收益或许都不一定比得上那些做资金盘、做“菠菜”的团队多。
“有的项目一天挣一百万,对于项目经理、开发人员来说,外面的诱惑太大了。一天真的有100万利润的菠菜应用,人家也不在乎开个5万块钱的工资,但我怎么开啊?原本我还能坚持一年左右的事情,现在直接就得倒闭了。”
王柯连说服项目负责人老老实实干活都很难,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祈祷自己的项目经理不要跳槽也不要离职。
他被迫走到了选择的分叉口。如果继续以游戏开发公司的名义运作战略性业务,那公司的财务营收上将变为亏损负值。这样一来,公司的融资、运转将在寒冬下变得更加艰难。
而如果将社交电商DApp等几个战略性项目剥离出游戏开发公司,意味着项目需要自负盈亏,融不到钱的当下,王柯只能依靠自有资金维持其运作。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独立出来的项目,用自己有资金先坚持一段时间,然后看资本环境会不会有好转,看这个市场是不是一直这样只做短期不看长期。”
9月份,王柯把社交电商项目正式与原游戏开发团队剥离。
“大不了就自己认栽,亏了一笔钱之后,这件事就没了。”
即便预感到自己手上的战略级项目极有可能会夭折,但王柯依旧不想放弃,他依旧在赌,赌市场的回温,赌伯乐慧眼发掘,赌区块链世界的正向变化。
“猪”也到了危险的时候
半年前,张一丁杀进了“菠菜”竞猜领域,那时“菠菜”DApp仍是红海一片。
从一开始,他就是只想来收割一波快钱。
几乎所有的代码都是开源的,项目方所要做的,不过是“抄袭”一份更好的代码,进行简单代码修改,更改代码设置。
不到一个月,张一丁的团队就开发出了第一个“菠菜”类DApp应用。DApp上线的一个星期内,就收回了成本。
“菠菜”项目方做庄,等待赌徒上门。和张一丁一样,不少团队在当时仅靠流水抽成就可以养活整个团队。
回顾DApp这一年,DApp市场的变化来得快、走得也快。
2月,加密猫掀起养成热潮,百度等巨头公司们纷纷入场,布局区块链游戏DApp;7月,FOMO3D走红,DApp成为了资金盘的天下;9月,EOS上的“菠菜”应用兴起,DApp风口又跑到了“菠菜”竞猜应用上……但如今,“菠菜”应用也没能跑赢这场比赛。
伴随着数字货币熊市的影响,现在,张一丁手上的两个“菠菜”应用再也没有以前火热了,最高点的时候日活近400人,而现在不过40人,日活几乎可以算到了冰点。
“大家懒得玩了,因为玩到最后就赚几个EOS也就几十块钱,根本就没动力了。”
一边是盈利的急剧缩水,另一边维护DApp依旧需要付出一定的运维成本,权衡之下,张一丁选择暂缓“菠菜”应用业务。
“这个市场就是这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身边好几个做‘菠菜’的朋友都回家卖特产去了。”
即便在这样的市场行情下,依旧有团队在不断入场做DApp。
对于孙浩然而言,钱是最好的风向标,哪里有钱挣,团队就冲向哪里。从FOMO3D到“菠菜”应用,孙浩然的团队几乎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小风口,也因此积累了一部分资金。
专职“蹭热点”的孙浩然则依旧扎根在“菠菜”DApp领域。一方面,做“菠菜”游戏的回本时间比较短;另一方面,对于DAPP开发者来说,看不到商业化前景的情况下,做“菠菜”和资金盘DAPP是在打一张最保险的牌。
对于市场行情的判断,孙浩然有一套自己的思路:“投资的ev是负数,赌博的ev无限接近于零,所以按照统计学来说,此刻,赌博的收益>投资的收益。因此,即使炒币行业不景气了,依旧还有一波赌徒在玩游戏。”
“即便是做‘菠菜’应用,也要设计出一套与别人不同的机制,不能一味地做别人做过的东西。”在孙浩然看来,熊市下团队之所以会在浪潮中死掉,根本原因是他们不想要创新。在熊市下,做风口上的猪”,也没那么简单,要学着做“更聪明的猪”了。
“‘菠菜’DApp的红利期已过,现在真正赚钱的只有头部的那么十来个DApp。”牛凤轩与孙浩然持相同的观点,在他看来,即便是做简单粗暴的菠菜DApp,现在竞争也是十分激烈。
市场对于新入场的菠菜开发团队有了新的要求,玩法要新颖;团队运营能力要强;安全性上有所保证。
下一站是什么?
2019年年初,中国的游戏行业寒冬初露端倪,对于游戏行业的从业者而言,游戏行业的萎缩显而易见。
而在今年2月,加密猫带来了极大的话题性,同时打开了DApp的大门。人们首次发现,智能合约除了可以用来发币外,还能够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尽管加密猫并不具备多高的可玩性,但却为区块链世界带来了新的关注热度。
一时间,大量主流游戏的从业者、引擎方进军区块链,想要转型走向区块链游戏,在区块链市场里分一杯羹。
但一年后,伴随着从业者离场,人们渐渐意识到,区块链世界存量用户有限,且增量用户难以获取,如私钥、chrome插件、gas费等陌生的词汇的集成,也使得用户被挡在了区块链的大门之外。
DAppReview根据11月所有活跃DApp合约的全量交易数据计算得到,11月活跃DApp数量为174个,DApp用户总数有15.7万,而DApp活跃用户总数仅有3.7万。
尽管当下DApp应用为数不多的日活大量被菠菜类应用包揽,但在展望DApp的未来时,记者采访到的几位从业者意外地给出了一致的观点——游戏类DApp依旧会是区块链世界的下一站。
Dapp应用商店BeeStore创始人江占钫在对DApp行业的观察中则得出了这样的观点:“目前这个阶段大家看到的可能是价值性稍微大于趣味性,投机性大于可玩性。但‘菠菜’类的爆发只是区块链游戏的试水和预热,但是从长远来看,游戏一定会是引爆区块链整个DApp生态的最主要引擎。”
在牛凤轩看来,如游戏的泛娱乐类应用会先吸引更多的主流用户走入区块链圈子中。
游戏并非严肃的品类。从本质上来看,游戏更多是一种用来杀时间、消遣的应用类型。对于用户而言,游戏的接受门槛相对低且容错性高。而以社交等品类DApp举例,当用户考虑到要切换到去中心化的版本的微信上管理自己的社交时,这就变成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选择。
去中心化的应用会更快、更方便吗?在当下的性能环境下,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但无论是去中心化的游戏还是中心化的游戏,游戏品类之间的替代关系并没有如此强烈。
“如果短期内连游戏都这样,用户接受门槛最低的DApp都爆发不了,那么对性能要求更高的工具类DApp来说,爆发只会更滞后,或许都不一定会爆发。”
反观十年前的互联网,苹果在2007推出了第一款手机,苹果商店里面的游戏多是都是一些玩法相对简单的小游戏,即便在当时,PC端上已经出现了非常多画面精良、玩法复杂的游戏,但APP Store中的傻瓜小游戏却依旧保证着很高的下载量和广告收入。
至于个中缘由,更多是手游正处于行业的早期阶段,手机的性能相对较差,普及度也并不高。
据DAppReview报道,目前如大型游戏开发引擎cocos、知名手游公司Pixowl、豪华团队游戏老兵组成的Mythical Games开发的区块链游戏平台等均在入场布局区块链游戏,2019年将是正规军游戏作品的显露期。
“这些正儿八经、原本就做游戏出身的团队所做出来的东西,更强调的是游戏性,而区块链只是一个辅助工具,技术实现的一个载体。不仅是游戏DApp,所有的DApp,最终还是在APP的体系里面,将来DApp这个词也不用过度强调,它将不需要任何头衔。”牛凤轩说。
(注:本文中,王柯、张一丁、孙浩然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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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 区块链 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