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另一侧的中国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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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12月26日，52位学者飞往美国。搭上航班的那一刻，作为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批公派留学人员，他们没有想到此行会成为历史的一个重要节点。
40年弹指一挥间，以邓小平同志做出扩大派遣留学生的重要决策为起点，中国教育迈出了对外开放的重要一步。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始于教育。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指出，要扩大教育开放，同世界一流资源开展高水平合作办学。新时代的教育对外开放更加自信，也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提供更多的智力支持和人才支撑。
2019年秋，中国教育报刊社赴海外采访调研团踏上了北美采访之旅。
2019年10月28日至11月4日，由中国教育报刊社副总编辑陈志伟带队，张国华、鲍效农、段风华、柴葳等几位记者赴加拿大多伦多及美国迈阿密、洛杉矶等地采访调研。
美国是教育资源大国，全球赴美留学的人数逐年增加，2019年已连续第三年超过100万，达109.5万。其中，中国留学生连续9年位居榜首，达36万余人。
据加拿大最新研究显示，加拿大国际学生数量约50万，其中48%选择安大略省。来自中国内地的留学生人数占加拿大国际学生总数的28%，达14万。加拿大已成为继美国、英国和中国之后拥有国际学生数量最多的国家，超越澳大利亚和法国。
时间虽短，但采访调研团（以下简称“采访团”）还是抓紧难得的机会，访问了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美国南加州大学等当地各类学校，并与中国驻多伦多总领馆教育组工作人员、多伦多中国教授协会学者进行交流。采访中，记者们也深入感受北美教育和中国教育的互动与交流。
中式学校加拿大苏安高级中学中西合璧
采访团首站抵达位于加拿大多伦多的苏安高级中学（以下简称“苏安高中”）。“苏”是江苏省的简称，“安”则是安大略省的简称。作为中国江苏省教育厅的直属国际教育机构，苏安高中2007年创办，是经加拿大安大略省教育部批准注册的全日制高级中学。学校开设九至十二年级高中学分课程，向毕业生颁发安大略省高中毕业证书（OSSD），学校曾获得中国驻多伦多总领馆颁发的“平安留学”奖。
葡萄牙裔的苏安高中校长玛丽亚·佩雷拉是安大略省校长理事会成员，拥有安大略省高中校长资格证书，从事教育工作35年，曾任职于3所加拿大本土公立高中，相继担任副校长、校长10多年。她多次向采访团说明在校就读中国学生的努力与优秀。让记者印象深刻的是，玛丽亚校长几乎叫得上每一个她遇到的中国学生的名字，还不时驻足和学生们攀谈几句，亲切和蔼的校长也很受学生们的喜爱。
玛丽亚校长由衷地感谢中国的老师们，她说，是中国的教育体系和中国的教育者帮助这些学生打牢了他们的教育基础，使他们能走得更远。她还要感谢中国的家长们，为远渡重洋的孩子们做好了各种准备，让他们可以快速适应在海外的学习和生活。
苏安高中的教育理念是“全人关怀、学业卓著、明理自立，培养世界公民”。结合中国学生实际及加拿大教育的特点，学校逐渐开创出一套独特有效的中西合璧办学模式。除加拿大高中每日的4个教学时段外，苏安高中增加了学生在校的教学时间，特设第5教学时段，主要针对国际学生的特殊需求，在学业辅导、口语训练、雅思培训、导师指导、大学申报、各类俱乐部活动等方面提供支持和辅助。苏安高中是全加拿大唯一设置晚自习的学校，晚自习制度有助于培养学生主动学习和自觉学习的意识，养成按时完成作业、课前预习、课后复习和参与小组讨论等良好学习习惯。
学校组织了3个团队来应对可能的挑战。第一个团队是校长领导的教师团队，与学生们保持每日的密切接触，除了课堂，课后还提供各种各样的学习实验室，为有需求的学生答疑解惑。第二个团队是生活教师团队，对学生们的生活负责。第三个团队是学业指导教师团队，仿照中国学校的班主任制度，在实行学分制、没有班级概念的加拿大高中体系中，引入学业指导教师角色，纳入学校管理系统。每位学业指导教师联系30名左右的学生，从学生们进入加拿大的第一天起，接站、选课、大学申报、与家长沟通等工作，都由学业指导教师承担。此外，由学生自主选举成立的学生会、学术委员会，也在学生管理、学生领导力培养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这样的管理方式并不是一开始就有，而是学校经过较长时间的调试、摸索后形成的。苏安高中的杨晓波副校长说：“刚开始创办学校的时候，我们也提倡给学生原汁原味的加拿大本土教育，课程设计及教学管理都是按照加拿大的做法来安排的。但实际运行中我们发现，对于来自中国的学生来说，他们还需要多方面的引导才能尽快适应加拿大的学习和生活。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学生，远离父母，在异国他乡，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要经历很多考验，包括心理健康，因此需要学校做更多的工作。”
在中西合璧的管理方式下，来自中国的学生很快就适应了留学生活。十一年级的马宇婷是苏安高中学生会的副主席，她曾随母亲在德国、日本生活，体验过不同的教学模式。无论是只说德语的德国学校，还是可以讲英文的日本教会国际学校，文化的隔阂感始终难以消除。来到苏安高中后，同学们都来自中国，大家一起上课，一起生活，文化价值观念相同，生活方式相近，让她很受益。性格也开朗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害羞内向。
记者问学生们：“在加拿大的文化熏陶下，你们会不会离中国文化越来越远？”学生们表示：“在这里，感觉离中国文化更近了，因为来自祖国各地的同学们汇集一处，大家的交流更广泛了，对中国的了解更多了。”
中国医学撑起美国大西洋中医学院的发展
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罗德岱堡，一所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大西洋中医学院演绎着华人创办中医学校的奋斗史。从1994年创办之初校园占地仅42平方米、仅有10名学生，发展到今天占地1300平方米、在校生160余人的高等中医学院，是美国东部地区唯一获准授予针灸和中医博士学位的学院，也是美国东海岸第一所拥有中医硕士和博士学位授予权的中医大学。
25年前，朱海纳同丈夫严而良等人发起创建了大西洋中医学院。如今，院长朱海纳将这所辛苦创办的学校比作中美混血儿，它从当年的蹒跚学步到今天的风华正茂，其间凝聚着太多关注、关心、关爱这棵幼苗成长的热心人士的帮助。
大西洋中医学院实行全日制，学生需要在3年内完成4年的全部课程，本土学生需要为之付出更多、更艰辛的努力。大专学位、60个学分就可以申请入学，在校期间再修满60学分，就可以同时拿到学士和硕士文凭，学院授予博士学位没有人数和年龄限制。
为了更好地衔接古老的中医学，学院开设90个小时的课程专门学习中文、拼音和查字典，其他时间全程英文授课。学生毕业后可以获得在佛罗里达州开设诊所的资格。很多与中医结缘并从大西洋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在中医实践过程中不断回馈社会。
学院虽然规模不大，但学生实习门诊量月平均有600人次，大西洋中医学院在佛罗里达州及周边地区树立了中医的良好形象。据该学院教师邹菁介绍，美国对中医接受程度较高，西医无法治疗的病痛，会寻求一些传统的中医疗法。在温暖潮湿的佛罗里达州，受外邪侵袭的病患很多。在一年级学习、二年级协助门诊、三年级独立门诊的计划下，目前实习门诊的固定病人很多，有的甚至持续在这里做几年的治疗。此外，实习门诊的费用很低，病人信任程度高，对学生也是很好的锻炼机会，可以在独立行医前积累经验。
朱海纳说，中医学的根始终在祖国，所以非常希望能与国内高校、医院开展更多的交流与合作。目前，该学院与上海中医药大学、北京中医药大学等合作开展联合培养博士生项目，并通过派遣实习生等形式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朱海纳期待学校今后能与更多国内大学开展合作，为中医在美国的发展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61岁办学校，今年已85岁的朱海纳，每天都精神抖擞地来学校上班。她说：“虽然不愿冠上‘耄耋’二字，但毕竟已是八十有五的人了。很多人说我忘记年龄，稍有点狂。有吗？有一点儿。因为我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了，一天要作两天用，能不狂一点儿吗！我还在继续做我的耄耋之梦。2019年11月，大西洋中医学院的养生堂和茶社对社会开放，养生堂采用会员制，教授太极拳和气功养生。另外，通过下午茶的形式开展营养学讲座。把一动一静的中医养生之道传播出去，这就是大西洋中医学院创办的初心。”
中外交流教育合作空间更加广阔
采访中，记者深刻感受到北美教育界对中国平台的关注与渴望，希望通过中国的媒体平台，让更多中国学生和家长了解北美教育，实现与中国教育更深层次、更高水平的交流与合作。
美国汇聚了世界众多一流名校，美国大学在配套设施、师资水平、教育支出、教学等级、教育环境以及整个社会对教育的认知及重视程度上，都名列世界前列。
加拿大是世界上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投入教育发展最多的国家，其世界一流的教育水平、发达的科学技术、稳定的社会环境、完善的社会福利、多元的文化氛围，使加拿大成为出国留学的热点国家。
中国驻多伦多总领馆教育组参赞衔领事张益群此前也有在中国驻美国使馆教育处和驻纽约总领馆、驻休斯敦总领馆教育组工作的经历，对美加两国中国留学生数量的增长及中外合作办学的成果有切身感受。据他介绍，在加拿大，仅多伦多大学的3个校区中，就有将近1.2万名中国留学生。在以理工科见长的加拿大滑铁卢大学近5万名在读学生中，中国留学生人数达到了8000左右。在美国南加州大学，中国留学生超过5000人，已占该校国际学生的“半壁江山”。
当前，中国和美国、加拿大的教育交流合作已成为很多学校国际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加州州立理工大学波莫纳分校是全美七大理工大学之一，在加州，每14名工程师中就有1名是该校校友。学校有3个负责国际事务的部门，其中国际中心是服务部门，为1600名国际学生提供服务，这些学生中有五六百名是中国留学生。另外还有英语语言学院和全球教育交流学院。
该校拥有多年丰富的教育国际交流经验，统计显示，2019年至今，学校已成功组织开展25个高等教育管理和教授培训项目、15个中小学校长和教师培训项目、20个国际大学生领导力项目以及83个精品定制项目，每年接待来自中国的访问团组及培训项目达五六十个，如北京师范大学学生领导力项目、上海师范大学的大学师范生学习项目、中南民族大学的大学生海外学习项目等。
全球教育交流学院院长霍华·埃文斯表示，学校十分注重国际交流与合作，中国是学校最重要的伙伴，希望未来可以与中国相关机构和大学之间建立更深入的教育国际交流关系，加深了解。
位于美国加州的西来大学成立于1991年，是美国第一所佛教基金赞助的高等院校，也是唯一一所由华人资助、进入美国正规高等教育体系的大学。学校致力于为学生将来能够应对日益复杂的国际化环境和挑战打下坚实基础。作为拥有多元学科与多元文化的高等教育机构，西来大学提倡将优秀的文化传统与全球化理念结合，为学生提供综合性的、以学生为中心的优质高等教育服务。学校的世界佛学研究院是世界性的佛学研究中心，每年除定期举办人间佛教国际学术研讨会，还定期出版英文佛教学报，并邀请佛教学者驻校从事研究及讲学。
中国学子高层次留学人才希望为国服务
采访过程中，让记者印象深刻的是，很多高层次留学人才始终心系祖国，以多种方式为中国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多伦多的华人总数有70多万，在工程、数理、生物、医学、教育、人文等领域人才济济，很多人已成为国际著名专家。
加拿大生命科学院院士、多伦多中国教授协会主席李仁科说：“目前多伦多大学里有200多位华人教授，长时间工作在教学和科研第一线。成立这个协会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华人教授交流的平台，更好地发挥大家国际水平的研究专长，更好地为中加两国在教育、科学、经济合作及人才培养等方面作贡献。”据了解，多伦多中国教授协会中有多名加拿大科学院、工程院、生命科学院院士和国家级首席科学家，多数教授都与国内大学和教育部门建立了长期良好的合作关系。
约克大学副教授查强与《神州学人》更是有缘，20多年前他在国内工作时曾担任《神州学人》通讯员。这次在多伦多相见，倍感亲切。他看到《神州学人》杂志2019年第10期刊发的顾明远教授的文章，更是感触颇深：“我出国留学自己也成为海外学人，从事教育比较研究，而这期杂志的封面人物恰好是教育比较研究领域的泰斗学者。”
苏安高中副校长杨晓波在北京大学获得学士、硕士学位，获北京师范大学博士学位，后赴美国留学，是中美教育学、教育管理学双博士，长期从事中国、美国、加拿大的国际教育比较研究及国际教育实践。多年来在教育领域的积累，使她在苏安高中可以根据中国学生的特点，结合加拿大的教育要求，带领教师团队，为学校发展、教学管理及课程开发设计出相应的模式，帮助学生更好地适应加拿大的学习生活。
西来大学工商管理系主任、少数族裔与小型企业研究中心主任陈岳云教授经常应邀回国举办讲座，开展合作研究，还参加过教育部“春晖计划”资助的赴江西等地的讲学活动。近年来，他结合中国经济发展撰写了多篇文章。在加州州立理工大学波莫纳分校全球教育交流学院任职的薛亚萍、王海潮等，都在改革开放后出国留学，并在美国工作多年。他们均以多种方式促进中美教育交流与合作，取得了系列成果。
朱海纳夫妇在国内已是医学专家，为了和在美国生活多年的母亲团聚，不得不中断在国内的事业。到美国后，他们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创建中医学院。如今老校长最大的心愿，就是学校能办得更好，能得到更多人的帮助，让更多美国人认识中医、接受中医。
采访过程中，一些学校还纷纷表示，希望能借助中国教育报刊社、《神州学人》的平台，与中国相关机构和大学建立更深入的教育国际交流关系，开展更多交流与合作。
（采访：陈志伟、张国华、鲍效农、段风华、柴葳 执笔：段风华 摄影：鲍效农）
《中国教育报》2019年01月20日第4版
加拿大 历史 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