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国:从地区小强到衰弱不堪的塞上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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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对了解历史的人来说,西夏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名。许多人夸赞她的高度汉化,非常符合儒家内圣外王的政策。但熟悉西夏的人都知道,早年的党项人更亲近西域和草原。被党项人尊奉为太祖的拓跋继迁,就更希望自己做一个非中原式帝王。
如果历史沿着西夏太祖的既定思路发展,西夏将会变成一个缩小版的辽国。可历史偏偏爱开玩笑,各种不如意接踵而来,让西夏人逐渐偏离了自己预设的航道。
党项人的原始方针
原始的党项人同羌藏有密切的联系
最初的党项人源自川西,和当地的羌人有着很深的血缘关系。但迫于强势的吐蕃压迫,他们被迫举族北上。在这段亡命之旅中,早期党项人和鲜卑系后裔通婚,从而得到了“拓跋”这个曾经知名却已中道衰弱的姓氏。
得益于唐朝后期的人力资源匮乏,部落首领获得了节度使封号,并以唐朝皇帝封臣的身份为帝国守边。
留在河西与青海道的鲜卑后裔也融入了党项
所以,从封建法理上来说,后来的赵宋作为僭越者是没资格视党项人为附庸的。但西北边区经过千余年的开垦,已逐渐呈现沙漠化趋势。再加上通往内亚的贸易路线被回鹘人截断,使党项人变得日益困苦。彼时的党项领袖拓跋继捧,就因为受不了这种痛苦而归顺了汴梁朝廷。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将唐朝时赐予党项的封地,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自此以后,宋朝就有了对西夏王国的宗主权。北宋君臣虽然不认为自己是唐朝的继承人,但党项人世代受封的三个州却是宋朝必须握住的地盘。考虑到辽国已在东北方向截断了包括代道在内的草原贸易线路,北宋控制党项人的地盘,也就是在为自己维持住去往河西的最后输入渠道。
另一位党项人的强势领袖--拓跋继迁,就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和分配不公。他率领保守派党项人北上,在沙漠里和宋军及温和派党项人打了一场持续20年的游击战争。通过大漠的掩护和向辽国的暂时臣服,党项人不但顺利夺回了世系地盘,还攻下了宋朝设在西北的养马基地。
为了应对宋军的持续反扑,拓跋继迁选择向西寻求新的发展空间。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本人也死在了对抗吐蕃人的战争中。临死前,拓跋继迁不忘告诫儿子拓跋德明,无论如何也要打通河西走廊。因为贸易通畅,才是党项人的生死存亡关键。
最后经三代人的努力,党项终于击败了实力相对较弱的沙洲回鹘与归义军势力,夺取了甘、凉、沙三州作。让自己得以在内亚和东亚的传统贸易中占据一席之地。
必须坚持的战争
随着党项人的西夏崛起,让汴梁的北宋王朝感到芒刺在背。因为这种“降而复叛”事件的发生,预示着宋朝并不能有效节制那些前唐时期留下的政治实体。已经长期被辽国力压一头的北宋,此后将更无法维持住自己用钱买来的天朝上国形象。
党项虽然没有侵入内地州县,但却紧紧握着半个河套与整个河西。原本已经被辽国占据大半的国际贸易份额,如今又被西夏拿走了几乎全部的余额。从此,北宋与世界其他地方的联系就进一步被切断。除了硕果仅存的青海道与南方海岸的广州、泉州,北宋的“国际存在感”被降到了历史最低。唐朝与五代军阀可以顺利进口的军事技术,以后也将被对手卡住脖子。
西夏和辽国一起阻断了内亚与东亚的直接联系
所以,北宋在保持同辽国的长期和平同时,又将几乎全部的资源都用于对付西夏。不但把党项人的领地称之为“平夏区”,还花费大价钱收买党项内部的酋长来但带路党。同时,宋朝还利用茶马贸易的契机和北部吐蕃人结盟。在侧牵制党项兵力之余,更雇佣了大批吐蕃人充当自己的打手。
宋朝对西北地区的禁军部队也开始十分上心。但早期的军事行动失败后,马上拨出部分财政预算给西军打造更好的盔甲,并要求给当地部队装备磅数更大的弓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西北禁军的装备在配发前都要经过专门的测试。以防次品流入前线士兵手中,影响了对党项人的战斗。
即便如此,宋军还是输掉了之后发生的好水川和定川寨战役。由于王朝本身源自依靠武力篡位的僭主,宋人对专业武士阶层有着本能的不信任和恐惧心理。在汴梁的高压控制下,哪怕是最善战的番将也很难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一次次的大规模野战失利,都让赵家君臣感到十分沮丧。他们不理解为何吞金无数的精锐兵马,还总是打不过看上去如同一盘散沙的边陲小国。
但任何停止冲突的建议,都可能被政敌攻击为政治正确。北宋方面就只有改变战略,用一种收效缓慢的方法,慢慢瓦解西夏人的抵抗实力。
虽然一度屡战屡败 北宋还是不愿意放弃对西夏的进攻
此后,宋军开始从各地征发的大量民夫,日以继夜地赶工修筑要塞和工事。沉重的劳役和修筑要塞的军费,让宋朝境内的百姓怨声载道。尤其是靠近前线的陕西与甘肃边区,老百姓过的尤其艰难。
宋朝君臣还出于路途和运输成本考虑,优先征调了大量关中人口去前线当兵。到宋神宗时期,西北很多地区的兵民比例已经达到了夸张的1:2!即每两名成年男子中就有一人在军中服役。这不仅让前线军队的开支一路飙升,还严重地破坏了西北地区的农业生产,使本就陷入衰退的大西北变得更加穷困。
宋朝的西北民众 为长期战争而付出巨大代价
为了维持平衡,宋朝又必须不断将全国的资源都堆砌到西北,想尽办法维持当地人的最低生存保障。这又反过来又导致其他地区的赋税加重,使得各地的农民起义贯穿了整个北宋王朝的历史。所谓的积贫积弱,就有这种穷兵黩武策略的推波助澜。然而,优先获得财政支持的西北宋军,依然不过是战力稍稍强于其他地方的同僚而已。
毁灭性的长期战略
终于,在北宋的资源工事面前,西夏前线的局势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整个西夏王国人口不过100多万,却要长期面对几十万的宋军和大量在侧翼虎视眈眈的吐蕃人。
同时,军事需要也让宋军进行了部分自下而上的改良。为了加强战斗力,宋朝的西军中云集了大量党项、吐蕃、契丹等外族将领。他们不愿意受制于不懂军事的文官节制,纷纷要求一定程度的决策自主权。汴梁的朝廷为了顾全大局,开放了部分权利给这些跋扈的外族番将。
西北前线的需求 让北宋也只能放松对武人的节制
结果,原本的汉人将军也有样学样,导致整个西军变成了类似隋唐关陇集团那样的封闭圈子。虽然这让汴梁城的士大夫看着有些不爽,却也在客观上提升了前线部队在边境冲突中的水平。大量的城寨和工事,让战争从大规模阵战转为连绵不绝的小规模冲突。获得基层自主权的宋军将领,可以在这种环境下有更好的发挥。
这下,西夏所承受的压力就更加巨大了。他们的南面是步步紧逼的北宋,西面有蓄势待发的吐蕃部族,东面还有维护自身霸权的辽国。党项人就一下子便被逼到了三线作战的地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立刻亡国。
在拓拔元昊死后,西夏的君主出现了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野心逐渐增强的他们,开始用简单粗暴的东亚帝国式集权来无差别的管理治下所有人口。这就会和保留大量基层权力的部族领袖,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一些忍无可忍的小部落首领,就带着自己的从属投奔宋朝。他们的离开,也就意味着西夏人口、牲畜和兵力的多重损失。在宋朝一边获得安置后,还经常为宋军提供向导和兵源。
这样的不利局面,又促使中后期的西夏君主们继续强化自己的个人集权。同时,他们也对宋朝内部进行各种招降纳叛,由此引来了另一个群体。
西夏君主的集权 让一些部族选择叛逃
塞上的小北宋
宋朝正好是科举制度在历史上的第一个巅峰。士大夫阶层正式成型,在宋朝的各地都有庞大的数量储备。所谓僧多粥少,很多士人无法像过去那样依附于世家大族,更没有办法在华山天险一条路的科举中脱颖而出。除了少量家底殷实的人外,这个群体的绝大部分成员都需要依靠做官来给自己谋得生计。
既然留在北宋没有出路,就只能走出去寻找自己朝思暮想的伯乐和周公。于是,大量的宋人士大夫选择出逃到西夏,利用外族君主的集权渴望来缔造自己的金光大道。西夏君主也基本上照单全收,并将他们填补进各级权力体系,将西夏逐步变成了一个塞上的小北宋。
相比之下,拥有更多领地和财富的辽国,却没有成为北宋穷书生的投奔对象。契丹贵族也从未想过要让自己变成北方的第二个宋朝。
政治上,中后期的西夏君都主大力推崇本土版的科举制度。他们全力以赴模仿宋朝的官僚制度,设立枢密、中枢、侍中等官职。不同于辽国南京的汉儿权力自治,西夏虽然也有汉、藩官员的区别,但往往只是同一职务的不同表述。西夏汉官担任着重要岗位,也不存在辽国不让汉人官僚进入国家权力核心的情况。大量的汉人官僚和汉化党项人,逐渐取代原本的部落自治传统。他们在地方上实行编户齐民,以方便西夏国君快速压榨地方资源。
军事上,社会结构的改变也让原来西夏军队的基础被严重破坏。党项人开始学习宋朝使用堡垒战略,将编户齐民人口限定在自己土地上建立起的城寨。这些堡垒大的有800名士兵和数千家属,小的则只有几百家属和数十人的守军。
全国上下的男性人口,从15--60岁之间都有在城寨里服兵役。每次宋军攻来,忙于耕种或放牧的他们就要拿起弓箭,躲入事先修好的工事中抵御。同时也要点燃烽火,呼叫野战部队的支援。最后,几乎和对面的宋军一模一样。
宋军爱不释手的神臂弩 就是来自西夏的叛逃者
经济上,频繁的战乱和宋人的市场封锁政策,都让西夏越来越难从内亚获取大量的金银。各种苛捐杂税越来越多,除了学宋朝进行盐和酒的专卖,连民间的说媒、结婚和生育也都要收税。全都是为了弥补愈发捉襟见肘的财政。但这样的短视政策,只会进一步造成西夏国内的经济衰退和人口凋敝。
由于后期的商业税加到了1/10,使得回鹘商人都怨声载道。因为这在古代社会,已经是非常高的商业税了。结果,商团开始避开河西走廊,纷纷绕道鄂尔多斯草原的代道和南方山麓间的青海道。原本应由西夏人享用的商业税,就被辽国和北宋联手笑纳。
为了弥补低生育率带来的兵源损失,西夏还破天荒的组建了专门用来抢夺人口的“擒生军”。他们的任务就是去边境掠夺人口回西夏当兵或耕种。除了成年劳动力外,小孩与怀孕妇女也是重点劫掠对象。至于被掳的人来自北宋、吐蕃还是蒙古、突厥,就并不在西夏人口贩子的考虑之列。
军事实力的严重退化
西夏前期可以供养数量不少的具装骑兵
尽管西夏君臣们绞尽脑汁,还是没有办法遏制自身的结构性衰退。直接结果,就是作为精锐的铁鹞子骑兵开始出现兵源开始枯竭现象。
在西夏鼎盛时期,常有3000名具装骑兵伴随国君左右。他们是国王的禁卫军,也是西夏军队中最有战斗力的核心力量。这些人往往出身贵族,从小跟随父辈们在自家领地练习骑马射箭。每隔一段时间,西夏国君都要派人考察他们的搏击、骑术与射击水准,并选拔优秀者加入铁鹞子服役。那些没有希望继承父辈领地的贵族次子,就将加入铁鹞子视为最高荣誉。
古画上的西夏武士形象
但随着西夏逐步完成宋朝化变革,贵族领地都变成国王的直辖地。供养铁鹞子们的社会环境,被西夏人自己动手拔除。到了王朝末期,国君惊讶地发现,已经没有办法再组建起成建制的具装骑兵了。
至于西夏赖以抵御宋军的戈壁沙漠,也开始成为困住党项人自己的牢笼。固定的几片绿洲农业,生产能力有限,还非常容易成为被针对的攻击目标。宋军在补给充分的前提下,可以动员大部队突袭其中任何一个。同一片绿洲里的堡垒,还容易被宋军切断相互支援的联系。其他地区的援军,又因为缺乏重装部队而很难打破大部队封锁,只能坐视宋军一个个地拔出己方堡垒。
西夏国内的地形 很容易被对手分割吃掉
虽然宋军的战斗力也不能保证自己十拿九稳,但在经年累月的软磨硬泡之下,西夏人的地盘还是处于稳步缩水之中。最后,还是女真崛起带来的一系列国际格局动荡,给了西夏以长久的喘息机会。
在北宋被女真人灭亡后,还有大量的党项人口被一同划入了金帝国版图。由于女真军事贵族的数量有限,他们经常从治下部族中抽调“签军”作为军队的主要组成部分。结果,当金国君主询问签军应当征收哪些人口时,所有的女真将领都无一例外认为汉儿相较于党项人更加勇敢。无论是生活在辽国南京与西京的幽云汉儿,还是部分在战乱中选择投靠金国的北宋军队,都被认为比党项人更加善战。至于被委以养马重任的契丹人,就更在退化的党项人之上了。
在蒙古人看来 党项人战斗力是远不如契丹和女真的
非常讽刺的是,到了西夏和金国的末年,同样退化的两者还发生了不情愿的军事冲突。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的党项,被迫臣服于新崛起的蒙古。由于战斗力低下,他们在蒙古阵营中的地位也远远不及投靠而来的契丹、回鹘和突厥贵族。所以只能作为具有牵制性的炮灰使用。
尽管金国使者苦口婆心,西夏还是逆来顺受的为成吉思汗发起了侧翼进攻。最终,无可奈何的接收亡国噩运。